。南邮

仅推文
喻黄本命

【南风】6

燕麦泥:

6.




接下去的一周又没有了联系,还什么都不算的关系,本来也不可能说见就见,以前见不到就见不到了,现在认识了,说过话,真有点不好忍,喻文州以李轩为借口,穿过整个七楼,全是一样穿着白大褂手术衣神色匆匆的人,却没一个是他想见到的那张脸。


走到拐角,他突然停下来,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偶遇,他就是在“找”了。


然而还是空荡荡的一天,又一次结束了,喻文州开车回家,路上遇到堵车,难得走了会神。


以前还觉得大不了就回头,现在才发现,这一步步,都是回不去的。




又过了一周,喻文州感觉自己心态平复下来了,没有黄少天这个事,他平日生活还是很清淡规律的,读读书,看看影剧,偶尔和朋友吃个饭,一个人的生活也玩不出什么花样。李轩说真他妈是旱的旱死,涝的涝死,我要是有你这时间,每天都能去买个醉再找个一夜情。


他只是这么说,他们已经过了那个年纪,浅薄的慰藉反而更让人空虚。


这么想想和黄少天之间就这样空在这里也不是不行,反正只是念想,放在心里烂着烂着就没了。


当然喻文州每次看着医院电梯的数字往上冒还是控制不住地动摇,今天他来只是要给李轩同事送的一大盒夹心饼干,从国外带回来的,喻文州不吃甜的,这些一向都进了李轩的肚子。


电梯一打开就听见家属吵吵闹闹的,还有不知道哪个病房呼吸机在哔哔哔的尖叫,有时候外人来到这里会觉得不可思议,看起来都是很紧张的事情,医护人员竟能习以为常,虽然他们行动言语上也会急促焦虑,但那是一种仿佛灵魂抽离的反应,那里面没有自己的情绪,也没有自己的心。


喻文州走到他们办公室,李轩正指给一个实习生怎么抄药方,看到他走了出来。办公室这边竟然也不怎么安静,过去几间好像还有人在拍桌子嚷嚷,喻文州随口问了一句:“今天这么乱?”


“唉,说起这个啊……”李轩想了想,拉他走到一旁的拐角,插着口袋说,“既然你来了就跟你说一句,上个月收的病人,黄疸进来的,拍片子有硬结,术中怀疑癌变,做了whipple,病理结果出来就是胰腺炎和纤维增生。”


“没有肿瘤?”喻文州问,但如果是恶性的,穿刺会扩散,切除也很正常。


李轩摇摇头:“手术没问题,问题是术前没和病人沟通好,现在病人觉得不是癌你还给我切了,就过来闹了。”


嗯,喻文州答应,这类问题在外科还算常见,大多数人是不能理解开刀排查和预防切除的,whipple又是个大手术,切得很多,听上去吓人,尽管在医学人士看来并不算重大影响。


但是李轩跟他说这个,喻文州看向他:“是少天参加的手术?”


黄少天肯定不是主刀,何况手术本身就没问题,李轩挠挠脸:“这个说起来就有点倒霉,主刀最近要评职称,现在问题不是术前沟通嘛,就赖给黄少了,他是中途接手的,前头那个调休去了,大概中间有点没接上。”


“其实这个真没什么,大家都能理解,”李轩说,“但主刀是今年省外过来的,背后有关系,人就有点那个,上午当着家属的面给黄少训了一顿,这种时候怎么能把人推出去呢你说是吧,唉,总之……”


喻文州垂着眼睛没说话,过了一会问:“少天现在有手术?”


“没有吧,”李轩想了一下,“今天普外应该没有大手术,择期的这个点也差不多完了。”


他看看喻文州,惊讶道:“……你怎么回事,心疼了?”


喻文州淡淡看了他一眼,李轩幸灾乐祸:“这对医生来说算什么,哎哟你可真是完了!”


喻文州把饼干递给他:“你就这种时候最关心我。”


李轩不同意:“这话怎么说的,明明是你这种时候最需要我的关心!”


“回去值你的班吧。”喻文州无奈地说,转身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。




只是猜测,或者碰碰运气,喻文州在电梯里按了十楼,这段时间基本上他都过着这种生活,在人来人往中带着目的却又毫无目的地的行走。


十楼正在交接班,忙忙碌碌的,喻文州穿过人流,一直走向值班室的尽头。那扇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,他轻轻推开……竟然真的在!


这一瞬间的心情,喻文州倒无法形容了。


这次的时间比上次早点,但天气冷了,天色也就更快地暗下去,喻文州走上阳台,将门微微掩了,黄少天转过头看他,这情景几乎要和上次重叠。


然而黄少天这次的脸上没有表情,看了看他,过了几秒才说:“你这回不是不小心了吧。”


喻文州还能用什么借口?这个真的解释不出来,他走到黄少天身侧,隔着一点距离,保留地说:“我在下面听说了一点,就上来看看。”


黄少天这次没抽烟,或者说,可能连抽烟都没心情了,喻文州猜他只是在冷风中站着。这种状况,喻文州并不适合安慰,甚至走开是更好的选择,但他没有办法,他想陪着他,是控制不住的一厢情愿。


黄少天没看他,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,过了一会,突然低头笑了:“搞成这样是什么意思,你觉得我这么没用?想不开?还是见不得人躲起来?就这么点事,我是不是还要哭一通你才满意?”


按这间医院的制度,低级别外科医生,七点半到医院,八点各科室开会,八点半交接班,查房,然后开始择期手术,不管多少小时,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出来,中间塞点东西垫垫,然后还是手术,有时候能推着病人出来,有时候病人就留在了台上。不知道黄少天昨晚睡了多少个小时,可能只有两个,三个,前天晚上也是,大前天晚上也是,之前的不管,至少今天,喻文州能看出他非常疲倦。


他已经非常疲倦了,疲惫能使人的情绪以最快速度恶化,加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。其实李轩说得很对,这类事说不定昨天前天大前天也发生了,可是谁让喻文州今天遇到,遇到了就不可能只当做常态去一扫而过。如果黄少天在他心里那么轻,他何至于变成今天这样。
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”他温和地说,“我只是希望你能心情好一点。”


哦,黄少天看他:“我什么心情?你遇过这种事?还是你从书上看来的?是不是我毕业太久,现在的医学院都开始教这些了?”


他句句都带着刺,喻文州不再说话了,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看他。


黄少天不想面对他似的将脸侧了过去,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,站了一会,喻文州想说我先走了,当心风大,没想到黄少天突然转头看他,从他口中说出的话,让喻文州停在原地。




“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,”


黄少天的神情甚至可谓冷淡,冷淡而固执,像是绝不透露出一丝一毫软弱似的。


“我不歧视同性恋,但我不是,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。”


喻文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露出了惊讶、失落或任何的动容,他觉得自己只是一直在看黄少天,然后听到他说:“就是这种眼神,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吧。”


黄少天微微皱起眉,他甚至没去掩饰抗拒,“你看我的样子,让我很受不了。”









评论

热度(2551)

  1. 共30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